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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安忆隔空对话张爱玲丨舞台剧版《金锁记》

2017-04-26 王安忆 小说月报

今晚向您推荐王安忆《世俗的张爱玲》一文,她曾担任编剧将张爱玲小说《金锁记》改编为舞台剧,这里也分享了王安忆关于这次“隔空对话”接受的媒体专访。《小说月报》2017年中篇小说专号2期选载了王安忆新作《向西,向西,向南》,期待您分享阅读心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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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俗的张爱玲



文丨王安忆



对于我们这些与张爱玲交臂而过的人,就只能从她留下的文章去认识她。在散文里,她显得清晰和直接一些,小说则要隐晦与曲折一些。而说到底,认识张爱玲,是为了认识她的小说,因为于我们来说,唯有小说,才是张爱玲的意义。所以,认识的结果就是,将张爱玲从小说中攫出来,然后再还给小说。


先看张爱玲的散文。我在其中看见的,是一个世俗的张爱玲。她对日常生活,并且是现时日常生活的细节,怀着一股热切的喜好。在《公寓生活记趣》里,她说:“我喜欢听市声。”城市中,挤挨着的人和事,她都非常留意。开电梯的工人,在后天井生个小风炉烧东西吃;听壁脚的仆人,将人家电话里的对话译成西文传给小东家听;谁家煨牛肉汤的气味。这样热腾腾的人气,是她喜欢的。在另一篇散文《道路以目》里,她写的街景,也是人间冷暖的:煮南瓜的气味与那种明亮的桔红,给她“暖老温贫”的感情;寒天早晨,有人在人行道上生小火炉,呛人得很,可是,“我喜欢在那个烟里走过”;一个绿衣邮差骑车载了他的老母亲,使她感动;有人在自行车轮上装着一盏小红灯———在我们的时代,已经看不见了。小时候,有人在车轮上系彩色的绒线,大约是一样的意思———她认真地观赏着,赞道:“流丽之极”。在《谈画》中,她看塞尚的《抱着基督尸身的圣母像》,大感惊讶的是,圣母是最普通的妇人,清贫,论件计值地做点缝纫工作,灰了心,灰了头发“,并且注意到,圣母并不是抱着基督,而是,”背过身去正在忙着一些什么“,抱着基督的则是”另一个屠夫样的壮大男子“。而基督呢?没有使她联想起世间的任何一个人,”他所有的只是图案美“,于是,他就错过了她的兴趣。她喜欢的就是这样一种熟稔的,与她共时态,有贴肤之感的生活细节。这种细节里有着结实的生计,和一些放低了期望的兴致。


张爱玲对世俗生活的兴趣与苏青不同。胡兰成对宁波人苏青的评价很对,他说宁波人过日子多是兴兴头头的,但是缺少回味,是真正入世的兴致。张爱玲却不是,她对现时生活的爱好是出于对人生的恐惧,她对世界的看法是虚无的。在《公寓生活记趣》里,她饶有兴味地描述了一系列日常景致,忽然总结了一句:“长的是磨难,短的是人生。”于是,这短促的人生,不如将它安在短视的快乐里,掐头去尾,因头尾两段是与“长的磨难”接在一起的。只看着鼻子底下的一点享受,做人才有了信心。以此来看,张爱玲在领略虚无的人生的同时,她又是富于感官,享乐主义的,这便解救了她。《道路以目》里,她写她上街买菜,遇到封锁,只得停留在封锁线以外的街道上。有一个女佣想冲过防线,叫道:“不早了呀!放我回去烧饭吧!”然后,“众人全都哈哈笑了”。这是合乎张爱玲人生观的地方,大难临头,回家烧饭的钟点却一丝不苟。在那无意识的女佣,是一种积极,但在张爱玲,却是消极。因她是要比女佣了解“封锁”的含义,了解这个时世里的灾难。她却又不是一个现实主义者,能够就事论事地面对现实。她并不去追究事实的具体原因,只是笼统地以为,人生终是一场不幸,没有理由地一径走着下坡路,个人是无所作为的。像她在《更衣记》的末尾写的,一个小孩子,在收了摊的小菜场,满地的垃圾里面,骑了自行车,撒开把手,很灵活地掠过了。于是,她写道:“人生最可爱的当儿便在那一撒手吧?”就是在这轻盈地一掠之中,有了小小的冒险,终却是安全的,便小小地得意着。就是这么一点雕虫小技的手腕。张爱玲喜欢归喜欢,其实又是不相信它们的意义的,否则,她就是宁波人苏青了。否则,她就不会如此贪馋地抓住生活中的可触可感。她在千古之遥,尸骨无存的长生殿里,都要找寻出人间的触手可及的温凉。在《我看苏青》里,写杨贵妃和唐明皇闹气,逐回娘家,“简直是‘本埠新闻’里的故事”。她不喜欢小提琴,因为太抽象,而胡琴的声音却贴实得多,“远兜远转,依然回到人间”。


这是散文中,由自己直接告白出的张爱玲,在小说里,张爱玲就隐到了幕后。大约仅有一次,没藏好,显现出了真身。是在《倾城之恋》里,白流苏刚到香港,与范柳原的关系处于胶着,暗底里使着劲。他们在浅水湾饭店分住两个客房,晚上范柳原将电话打进白流苏的房内,向她念起《诗经》:“死生契阔,与子相悦,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”,底下还附有一大篇解释。却像张爱玲在说话,而不是范柳原。在张爱玲的小说里,是少有如此自觉到人生的苍茫,并且有诗情的人物,张爱玲从不曾将自己放进小说中,扮演一个角色。因连她本身都是虚无的,不适合作世俗的小说的材料和对象。在她的小说里扮演角色的,多是些俗世里的人———市民。最具俗世的特征的,怕就是上海了。香港也有一些,但比较夸张,更像是俗世的舞台,是戏剧化的俗世。《沉香屑第一炉香》与《沉香屑第二炉香》,这两则故事就要奇异一些。而发生在上海的故事,则更具有俗世的情调。


《花凋》里那家的女儿们,我以为是再真切不过的上海小姐。父亲是个轻佻不尽责的人,大约是像《金锁记》里的三少爷,妻子却不如三少奶的贤慧,无能且又无味。我以为,《红玫瑰与白玫瑰》里的白玫瑰,烟鹂,老了以后,就是她。女儿们晓得谁也靠不上,只有靠自己,到社会上汲取养料,挣一份好生活。张爱玲写道:“小姐们穿不起丝质的新式衬衫,布褂子又嫌累赘,索性穿一件空心的棉袍夹袍,几个月之后,脱下来塞在箱子里,第二年生了霉,另做新的。”摩登里面粗陋的,泼辣的芯子,经得起折腾。姊妹多,也成了一个小社会,互相倾轧着,有些弱肉强食的意思。像川嫦这样老实,柔弱,带几分情致,命运就不济了。她生的是痨病,这也有着些哀婉的情致,可这情致却被病期的拖延,一点一点侵蚀掉了。学医的未婚夫自然早知结局,但算得上有耐心了,两年后才另有了人。然后,家里连买药的钱也计较起来,每日吃两个苹果成了家人的说嘴。最后,她想来个多情的了结,自杀,却买不来安眠药。她只得坐着黄包车兜一转,吃一顿西餐,看一场电影。这大约就是一个上海小姐闲暇中的全部乐趣,她要最后地享一享。这是相当感伤的一幕,可这感伤却被病期的拖沓又腐蚀了。川嫦还又做了两双绣花鞋,一双皮鞋,用一只脚试了鞋,很长远地说:“这种皮看上去倒很牢,总可以穿两三年。”三周之后,她方才谢世。这就是俗世里的人了,死都逼在眼前了,这世界早已经放弃她了,她却还愚顽地留意着一些小事,不自量力地挣一挣。





张爱玲小说里的人,真是很俗气的,傅雷曾批评其“恶俗”,并不言过。就像方才说的,她其实也是不相信这些俗事有着多大的救赎的意义,所以便带了刻薄的讥诮。而她又不自主地要在可触可摸的俗事中藏身,于是,她的眼界就只能这样的窄逼。《留情》里,米先生,敦凤,杨太太麻将桌上的一伙,可不是很无聊?《琉璃瓦》中的那一群小姐,也是无聊。《鸿鸾禧》呢,倘不是玉清告别闺阁的那一点急切与不甘交织起来的怅惘,通篇也尽是无聊的。在这里,反过来,是张爱玲的虚无挽救了俗世的庸碌之风,使这些无聊的人生有了一个苍凉的大背景。这些自私又盲目的蠢蠢欲动,就有了接近悲剧的严肃性质。比如,《金锁记》里的曹七巧,始终在作着她丑陋而强悍的争取,手段是低下的,心底极其阴暗,所争取的那一点目标亦是卑琐的。当她的争取日益陷于无望,她便对这个世界起了报复之心。然而,她的世界是狭小的,仅只是她的亲人。于是,被她施加报复的,便是她的亲人了。在她扼杀自己的希望的同时,也扼杀了她周遭的人的希望。生活就这样沉入黑暗,这黑暗是如此深入,以至粗鄙的曹七巧也泛起了些许感时伤怀的情绪,想到她抗争的不果与不值:她要是选中了与她同一阶层的粗作的男子,“往后日子久了,生了孩子,男人多少对她有点真心。”可是,在张爱玲的笔下,这也已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,连曹七巧的懊悔都已经死去了。如曹七巧这般积极的人生,最终又留下什么呢?逝者如斯,虚无覆盖了所有的欲望。而张爱玲对世俗生活的爱好,为这苍茫的人生观作了具体,写实,生动的注脚,这一声哀叹便有了因果,有了头尾,有了故事,有了人形。


于是,在此,张爱玲的虚无与务实,互为关照,契合,援手,造就了她的最好的小说。





《倾城之恋》也是她最好的小说之一。白流苏和范柳原这一对现时的男女,被命运掷骰子般地掷到了一起,做成了夫妻。这是张爱玲故事里,少有的圆满结局。如文中所说:“到处都是传奇,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。”可那也是不可琢磨的,凑巧了的,世界依然,甚至更加不可理喻。人生,还是苍茫的。在此,张爱玲也为这苍茫作了合情合理的注脚。白流苏和范柳原在各自的利欲推动下,迂回着,探试着,欲擒故纵着,却不料世事大变,生存之计为上,忽才珍惜起眼面前的一点慰藉,它给人一种盲目的安全感。在这里,张爱玲是与她的人物走得最近的一次,这故事还是包含她人生观最全部的一个,这含有着对虚无的人生略作妥协的姿态,是贴合张爱玲的思想的。就因走得太近,露了真身,人物略有些跑题,就像前边说过的,在月夜里,范柳原的喟叹。多亏白流苏说了句:“我不懂这些”,才将事情又拉回了情景。


就这样,张爱玲的世俗气是在那虚无的照耀之下,变得艺术了。她写苏青,写到想与苏青谈“身世之感”,便想象苏青的眼神是:“简直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!大概是艺术吧?”苏青是不“艺术”的,她的世俗后面没有背景。在此,可见得,张爱玲的人生观是走在了两个极端之上,一头是现时现刻中的具体可感,另一头则是人生奈何的虚无。在此之间,其实还有着漫长的过程,就是现实的理想与争取。而张爱玲就如那骑车在菜场脏地上的小孩,“放松了扶手,摇摆着,轻倩地掠过。”这一“掠过”,自然是轻松的了。当她略一眺望到人生的虚无,便回缩到俗世之中,而终于放过了人生的更宽阔和深厚的蕴含。从俗世的细致描绘,直接跳入一个苍茫的结论,到底是简单了。于是,很容易地,又回落到了低俗无聊之中。所以,我更加尊敬现实主义的鲁迅,因他是从现实的步骤上,结结实实地走来,所以,他就有了走向虚无的立足点,也有了勇敢。就如那个“过客”,一直向前走,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,并不知道前边是什么。孩子说是鲜花,老人说是坟墓,可他依然要向前去看个明白,带着孩子给他裹伤的布片,人世的好意,走向不知名的前面。



舞台剧《金锁记》,张爱玲原著,王安忆编剧,许鞍华导演,焦媛主演



记者:张爱玲、王安忆、许鞍华再加上焦媛,该是怎样的一种时空对接,是什么机缘造就这次合作的呢?


王安忆:2004年,我就为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改编了这部戏,导演是黄蜀芹,票房也很不错,后来香港春天舞台的高志森来跟我谈,说他们也想排,导演要请许鞍华。


记者:为什么是《金锁记》?从女主角来说,曹七巧很不讨好,尖刻、阴暗,没有一点女性的那种优雅、端庄。


王安忆:《金锁记》在戏剧性方面有很多资源,不幸的身世、戏剧化的环境、饱满的情欲、强烈的性格,曹七巧太应该是个主角了。你说的问题出在电视剧上,现在的通俗剧,总是把女主角弄成浪漫的、讨人喜欢的,这样的性格太平淡了。


记者:你改编张爱玲,让我想起台湾的王德威说,王安忆是继张爱玲之后,又一海派文学的传人。你怎么看这个评价?


王安忆:他这么说,对我的书的销售很有帮助。(笑)但我和张爱玲有很多不同,张爱玲小说写得很好,但也不是全好,《金锁记》是最好的。(傅雷先生也这么说?)是,大家在有些方面肯定是有共识的。我对戏剧很有兴趣,我自己的小说是含蓄的,没有一个激烈的核,所以,做舞台剧就需要去找一个核,《金锁记》就有这样一个核。


记者:一开始就知道是许鞍华导演吗?


王安忆:只知道他们有意向,这部戏许鞍华应该是有一个特殊追求的,她是第一次导舞台剧,我和她交流不多,她真的不需要我讲什么,她要一点拖泥带水的东西都没有。一模一样的剧本,上海演3个小时打不住,香港演是两小时一刻钟,节奏明快很多。许鞍华她太好了,不强调排场,但非常现代,布景简洁,整个戏的激烈性更强烈,比上海明快很多。香港人看戏,真的是鸦雀无声,没有一点点走动和声音,然后就是最后那长久的掌声。





记者:在香港演出为什么会有这种效果?


王安忆:香港人对张爱玲非常熟悉。我第一次去香港谈这个戏时,和剧组一起做了一个读者会。读者会的开始和最后剧组各提了一个问题,答对的就给两张票。第一个问题是《金锁记》的第一句话是什么?一个很年轻的男孩站起来很流畅地就背出来了。最后一个问题是问胡兰成什么时候去世的,这个我真的没记住,可是一个年轻的女孩不光答得出胡兰成去世的日子,还记得他出生的日子。


记者:这跟张爱玲进香港比较早有关?


王安忆:对,张爱玲上世纪60年代就进入香港了,但进内地,在大众中普及,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。另外,进入的背景也不同,上世纪60年代不是传媒化的背景,大众传媒还没有那么大的覆盖,只有阅读本身,张爱玲还没有被浅释化,所以读者离她很近。香港人对张爱玲的熟悉程度,就像我们对鲁迅一样,根本不需要你去说什么。


记者:2001年,你当选上海作协主席的时候说过一段话,说上海是鲁迅的城市、巴金的城市……为什么没有说是张爱玲的城市?


王安忆:当然也是(张爱玲的城市),但我当时说这段话是有一个期许,上海对我来说,应该是个知识分子的城市,不是个市民价值观的城市,上海需要知识分子的照耀,这个城市,应该有更高尚的价值。(你说过张爱玲是世俗的)张爱玲对人生的解释太简单,在她眼里,人生总是走下坡路的。我还是喜欢鲁迅,他也是永远处在绝望中的人,但他一定要把走下坡路的原因找出来,张爱玲用日常化解了焦虑,但一个知识分子应该是有锐度的,不要求妥协。


记者:莫言有一次在香港说,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写作上的故乡,他的故乡是山东高密乡,王安忆的故乡是上海。这让我想起文学界的现状,好像写乡村的多,写城市的比较少。


王安忆:(笑)这个可能是国外比较喜欢找我和莫言做演讲的搭档,可能觉得我和他一个城市,一个农村,所以他常这样说。写农村的作品多主要是作家的成分,大部分作家都来自农村或者内地的小城市。另外,城市是一个表象特别变化的地方,特别有色彩,而作家是在变动中找不变的人,城市的不变又要追到自然去,自然又要追到农村里。(笑)在都市里,写作不是一个上乘的生活方式,都市的人对文学比较淡漠,认为舞文弄墨是没出息的。


记者:那你觉得,在今天,作家的创作动力是什么?


王安忆:我一直认为中国现代小说的传统不是《三言二拍》,不是《红楼梦》,而是从五四来的,也就是从西方来的,作家对人生都有一定的自觉性,他们对人生作有自己的解释、描述和期望。我对文学有感情,喜欢文字,喜欢讲故事,对人生有表达的愿望,还有就是对我来说,比较特殊的是,我喜欢思想。


记者:最后一个问题,为什么会有人管你叫“文学界的王菲”?我觉得你挺亲切的。


王安忆:(笑)这就是问题,好像不给我这么一个称呼,就没法给我定位似的。大体上我对媒体不感兴趣,是蛮冷淡的。我见过几个年轻的记者,看到我,就跟我说,“哎,王安忆你这双鞋子挺不错的”。现在娱乐化很严重,我不喜欢被搞得像明星一样,很无聊。


摘自《广州日报》报道,记者龙迎春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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